美國財政刺激政策成為疫情後全球經濟復甦的重要看點，其中家庭部門如何使用政府救助款項成為評估財政政策有效性的重要角度。當目前為止，美國聯邦政府已經對家庭部門進行了3輪救助——2020年4月的關懷法案和12月的補充撥款法案，2021年3月的救助計劃法案。

美國家庭部門會如何使用這些紓困資金？在此前的文章中（【海外精譯】美國家庭如何花政府撒的錢？）我們引述了紐約聯儲對前兩輪家庭補助金使用的調查分析結果，隨著經濟的復甦，第三輪救助金的使用會有什麼變化？消費支出是否會得到更大的傾斜？

正文

去年10月份，我們報道了（美國）家庭部門是如何使用他們的第一筆救助金，作為《關懷法案》（CARES Act）的一部分，他們在去年4月中旬開始收到這筆資金。此外，我們還報道了家庭部門預期如何使用第二筆救助款項。

在本篇報告中，我們利用最新的調查數據來研究家庭部門是如何使用第二輪救助金，這筆資金是《新冠疫情應對和救濟補充撥款法案》(CRRSA，總金額9000億美元，譯者注)的一部分，於2020年12月底開始發放。我們還調查了他們計劃如何使用今年3月《美國救助計劃法案》授予的第三輪救助款項。

我們發現在三輪刺激中救助金的使用非常穩定，消費的份額略有下降，儲蓄的比例則有所上升，其中家庭部門消費的平均佔比，即經濟學家所稱的的邊際消費傾向（MPC）從第一輪的29%下降到第二輪的26%，第三輪則進一步下降到25%。

家庭如何使用第二輪救助金？

補充撥款法案（CRRSA）對每個合格的成年人和兒童一次性補助600美元。為了研究這些家庭如何使用這筆錢，我們使用紐約聯儲消費者預期調查（SCE）的結果，這是一項全國性的、基於互聯網的調查，涵蓋了約1300個美國家庭。自2013年6月來，該項月度調查一直在收集家庭經濟預期和行為的信息。在2021年1月的SCE調查中，我們增加了幾個關於第二輪補助的問題，例如家庭是否收到了補助，他們怎麼用或計劃怎麼用這筆錢。

我們發現有68%的家庭在接受調查時説他們在第二輪救助中平均收到了1314美元（中位數為1200美元）的補助，那些尚未收到的家庭則有35%的概率在未來獲得該補助。我們也詢問了這些家庭已經或者打算如何分配這筆錢：1）消費或者捐贈，2）儲蓄或者投資，3）償還債務。後續的問題中，受訪者需將第一部分（花掉或者捐贈）劃分成如下幾個小類別：在必要項目上的支出（如必要的日常生活支出），在非必要項目上的支出（如愛好、休閒和假期）和捐贈。

綜合所有受訪者，我們發現今年1月，家庭報告稱已經或計劃將第二輪救助款項的16%用於必需消費，平均將6%用於非必需消費並捐贈3%，導致邊際消費傾向（MPC）為26%。此外37%的款項用於儲蓄，餘下的37%用來償還債務。這一份額與第一輪救助金的調查結果非常相似，在第一輪救助中家庭報告在消費、儲蓄和償債上的分配比例分別是：29%，36%和35%（請參見下表）。這一分配結果也與去年8月針對家庭部門如何使用未來第二輪救助金的調查一致。當時他們預期降低消費（24%）和償債（31%）的份額，並提高儲蓄份額（45%）。

我們的數據使我們能夠評估第二輪救助金的使用方式如何隨家庭特徵而變化。例如，年收入少於40000美元的家庭報告使用或期望使用44%的款項來償還債務，而對於年收入超過75000美元的家庭這一比例只有32%。此外，低收入家庭消費支出佔比為救助款項的27%，而收入超過75000美元的高收入家庭消費佔比為24%。低收入和高收入人羣在必需品上的支出差異較大，分別為20%和12%。從教育水平的差異來看，沒有大學學位的家庭報告的平均邊際消費傾向（MPC）略低（24%），而用於償債的款項佔比更高（42%）。這一模式與我們最初對第一輪救助金的調查研究一致。

第三輪救助金會怎麼花？

3月，根據《美國救助計劃法》每位合格的成人和兒童將獲得1400美元的補助。在3月的SCE調查中，我們得到了關於第三輪聯邦政府轉移支付使用的類似信息。在進行調查時，大約有32%的家庭已經收到了第三輪補助，平均金額為3162美元（中位數為2800美元）。尚未收到的家庭報告説將來有55%的機率獲得第三輪救助金。綜合所有受訪者的調查，我們可以在表格中看到受訪者正在或預期將該款項中的25%的用於消費，其中13%用於必需消費，8%用於非必需消費。

與第二輪刺激類似，無大學學位的家庭計劃將更多的款項用於償還債務，用於消費的比例則更少——他們預計將分配37%的資金用於償還債務。而有大學學位的家庭則計劃將27%的資金用於償還債務。對收入低於40000美元、40000美元至75000美元以及高於75000美元的家庭進行比較，我們發現用於償還債務的資金份額呈單調下降趨勢，而高收入家庭更傾向於增加儲蓄。

結論

我們發現在連續三輪救助金的實際與預期用途中，平均邊際消費傾向（MPC）約為26%，大部分資金用於儲蓄和還債，這一現象具有顯著的穩定性。

我們的發現與Baker等人（2020）的研究相同，他們利用一家金融科技非營利組織的高頻交易數據對第一輪救助款項的MPC進行估計，估計值為27%。Coibion等人(2020)根據對Nielsen Homescan panel參與者的調查數據估計這一MPC為42%，此外27%的款項用於儲蓄，31%則用於償還債務。

他們發現，52%的受訪者將補助主要用於償還債務，只有15%的受訪者表示主要用於增加消費支出。他們對MPC估計偏高，原因可能在於採訪樣本的構成和問題措辭的差異，調查完成和收到補助之間的時間差異也會有一定的影響。

有理由認為前兩輪對家庭的救助使得總支出和儲蓄髮生了變化。

第二輪補助實施時，1月（2021年，譯者注）實際總消費支出增長3.0%，實際個人收入增長9.7%。儘管如此，以實際個人消費支出（PCE）衡量的支出卻仍低於2020年2月疫情前的水平，1月份的個人儲蓄率為驚人的19.8%。

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在許多活動繼續受到限製、失業率居高不下、疫情持續時間無法確定，疫情對經濟的影響程度難以確定（包括未來通脹的不確定性增加）的環境下，財政支持政策將會繼續主要影響儲蓄而非消費，家庭計劃將第三輪救助款項主要用於償還債務和儲蓄。

隨著經濟重新開放，擔憂和不確定性消退，高水平的儲蓄應該有利於未來更多的消費。但是關於這一支出增長的速度和人們被壓抑的需求程度，仍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和爭論。

Federal Reserve Bank of New York，2021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