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采取的措施雖然痛苦,但卻是必要的。——沙特財政部長賈丹
1月,穩步下跌;
2月,震蕩式下跌;
3月,斷崖式暴跌;
4月,劇烈震蕩後收跌;
5月,超低窪震蕩。
即使油價如此萎靡,似乎還是沒有人懷疑沙特熬過「低油價困境」的能力。沙特,一直以強大的經濟實力和石油資源睥睨中東,是當之無愧的中東原油心髒,歐佩克的幕後掌權人。
然而,種種跡象顯示,這位中東的老大哥如今似乎深陷泥沼,被「低油價、高赤字、經濟衰退、外匯儲備耗盡、外交風險」等五座大山壓頂。
有人稱,這一次,沙特面臨的不再是如何賺更多的問題,而是如何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今天我們就一起看看,沙特正在經歷著什麽?
01油價戰帶來的衍生危機正在醞釀
金十此前曾報道,沙特在這場油價戰中使的一些「小策略」讓它成為油價戰的最大贏家——既占據了市場份額,又乘上了需求預期提升的東風,順利上調原油售價。然而,對於這一故事,近日出現了一個新的解讀:國內的經濟壓力才是逼迫沙特提價的罪魁禍首。
換句話說,這個消息根本不是沙特釋放的利好,而是沙特自救的證據。我們一起看看一場油價戰是如何讓沙特淪落到這種地步。
首先,為彌補原油收入的空缺,主權債務發行過剩,財政赤字水平居海合會前列。
油價暴跌之時,大宗商品仍是沙特政府收入的主要來源,疫情帶來的經濟衝擊也大大降低了沙特政府的其他收入。
數據統計顯示,為了維持國內必須的財政支出,沙特今年已經兩次利用國際債券市場,從國內外投資者那里總共借了190億美元。一季度,沙特的財政赤字高達90億美元。
還有分析預測,沙特的國內生產總值今年可能縮水超過3%,創下1999年以來最嚴重的萎縮程度,預算赤字也可能會擴大至經濟產出的15%。
與此同時,為維持匯率穩定,沙特的外匯儲備被快速消耗至紅線附近。
沙特央行正在以2000年以來最快的速度耗盡了其外匯儲備。根據沙特官方統計的數字,沙特的外匯儲備在3月下降了逾1000億里亞爾 (約270億美元),環比下降了5%。
目前沙特的儲備總額僅為4640億美元,是自2011年以來的最低水平。事實上,如果假定4月和5月的外匯儲備下降了5%(而且很可能更多),那麽沙特的外匯儲備現在剛好超過4180億美元。
分析指出,為了維持其匯率穩定(沙特里亞爾實行與單一貨幣美元掛鉤的製度),沙特將需要耗費約3000億美元。如此計算,沙特只剩下1640億美元的「盈餘儲備」,可以用於其他需求。也就是說,沙特的外匯儲備量已經被消耗到了紅線附近。
除了經濟方面,外交危機隱現,低油價或威脅沙美關系的穩定。
眾所周知,沙特和美國在政治、經濟和軍事上都存在合作。因此,隨著油價戰的負面影響持續,超低油價將直接或間接地加劇的美國經濟和政治的不穩定性,進而加深兩國之間的矛盾。
分析表示,如果沙特面臨美國現有反壟斷立法的起訴,其在美國約1萬億美元的投資將受波及。
02拆東補西!沙特碰了誰的奶酪?
總的來說,油價戰歷來都不會有贏家,這一次也不例外。沙特在低油價的打擊下已經遍體鱗傷,甚至可能正面臨1932年建國以來的最大危機。
如果硬要說這場無聊的「鬥嘴」帶來了什麽好處,那唯一的收獲大概就是成功試探了各方的底線。如今各國正一邊在低油價下掙紮求生,一邊使出各種壓箱底手段拯救低窪中的油價。沙特更是被迫拆東牆補西牆,其中的權衡取舍十分耐人尋味。
在各種操作中,最顯眼的無疑是沙特在油市的大動作——
市場消息稱,沙特將在6月額外減產100萬桶/日,屆時沙特6月產量將為749.2萬桶/日(歐佩克減產協議下的官方目標為850萬桶/日)。不僅如此,沙特還要求國有石油生產商沙特阿美「在征得客戶同意的情況下」在5月就進行減產。
沙特能源部官員表示,此舉將使得沙特石油總減產量達到約480萬桶/日左右。沙特此舉旨在鼓勵歐佩克和其他產油國遵守其減產承諾,提供額外的自願減產的目標,以支持全球石油市場的穩定。
但是也有分析指出,如此下去,沙特的原油日產量將降至800萬桶以下,這是許多分析師都認為沙特絕對不會跨越的紅線。因此,此次減產具有特別的象征意義,因為它或傳遞出一個信息——絕望的時刻需要采取絕望的措施。
但顯然,即使沙特再怎麽用心減產,油價也無法立即恢復到6個月前的水平。因此,沙特必須再做些什麽。
從沙特此前的公開表態中,我們可以看出沙特無意讓本國貨幣貶值,也不打算為2020年借入超過2200億里亞爾(約580億美元)的資金,而低油價危機也不得不解。
簡單來說,沙特或將應對重點將放在控製預算缺口上,沙特的確也做出了實際行動——
一方面,沙特放鬆了對幾個重點街區的封鎖程度,使其與該國其他地區保持一致。另一方面,沙特宣布實行經濟緊縮措施,將增值稅率提高三倍,並取消對國家工作人員的補貼。
不僅如此,沙特政府還擱置了一些政府機構的運營和資本支出,並要求各州機構提交削減其預算至少20%的提案。此外,沙特政府還削減了其「願景2030」改革計劃的一些舉措和大型項目的撥款,總價值達1000億里亞爾(266億美元)。
除了沙特政府,受低油價衝擊嚴重的沙特阿美也做出了新的舉動。
除了沙特政府要求的在5月就開始減產,還有消息稱,隨著沙特阿美一季度淨利潤同比銳減25%,沙特阿美雖然將在第二季度繼續進行與沙特基礎工業公司的收購交易,但是或重新評估交易價格。
這一連串雷厲風行的措施,完全體現了沙特政府在應對這場危機的積極性,和盡心盡力為沙特經濟未來籌劃的良苦用心。但無論如何,所有利益都是從另一個口袋中爭取而來的,有變革就會有衝突,尤其是對於那些「被動了奶酪」的利益相關者。
但這也是沙特政府這一系列行動的高明之處。對於這一系列的變革,除了少數抗議的聲音外,大部分的沙特民眾都受此鼓舞,欣然準備接受這一緊縮措施,他們還紛紛在網上分享了國王和王儲的照片以表示對該王國的領導人的信心。
或許隨著疫情發展到現在,所有人都明白了積極應對的重要性。正如沙特財政部長穆罕默德·賈丹(Mohammed al-Jadaan) 所言,
今天采取的措施雖然痛苦,但卻是必要的。
這句話不僅適合正在泥沼中掙紮的沙特,也適合正在面對史上最強衰退的全球各國。
編輯/Sylv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