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電荒在中國乃至世界範圍內爆發,這個現象提醒世界:在能源應用從化石能源轉換到新能源的漫長過渡期內,人們需要為防止電荒想出更有效的辦法。一些科技巨頭在電荒來臨之前就開始售賣「綠電」,這既可以看做科技巨頭履行社會責任、防止電荒的一種方式,同時,巨頭紮堆之處,往往也意味著有風口正在加速形成。
繼谷歌、蘋果之後,特斯拉有望成為美國售電許可名單上的新成員。根據CNN報道,特斯拉8月份已經向得克薩斯州公用事業委員會提交申請,希望通過旗下子公司「特斯拉能源風險投資公司」向用戶出售電力。
這些公司出售的電力最大特點是綠色,均由可再生能源轉換而來。但這些公司的另一個共同特點是,它們可能也是全球最耗電的企業。
它們擁有的遍布世界的數據中心,已經成為一個個吞電怪獸。彭博數據顯示,全球數據中心的電力消耗總量已經占據全球電力使用量的3%,以當前電力價格估算,預計到2025 年,全球數據中心的電費開支就將超過百億美元。
在降低企業運營成本和追求碳中和的承諾目標之下,科技巨頭成了投入可再生能源使用最積極的一批用戶,向用戶售賣電力是這一雙重目標下的附屬產物。
2007年,谷歌宣布實現碳中和;2017年,谷歌宣布全球業務達到100%可再生能源目標。在此過程中,谷歌也成為了全球最大的可再生能源企業買家。
2018年,蘋果宣布全球業務達到100%使用可再生能源,並宣布2030年實現碳中和。
微軟也承諾,到2030年實現碳中和,到2050年消除1975年成立以來的所有碳排放。亞馬遜則將2030年定為使用100%可再生能源的最後期限。
外部的環保壓力,也側面解釋了為什麽是蘋果、谷歌等科技公司,引領了這股售電風潮。
不過,現階段由科技巨頭供給的電力,還遠遠達不到替代傳統電網的地步,更多的意義在於輔助儲能的一種備用電力。正如特斯拉在官網介紹中特意強調的那樣,是為了「在停電等自然災害期間作為備用電池,為整個家庭提供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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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CNN消息,得克薩斯州公用事業委員會將在11月份決定是否批準特斯拉的售電許可申請。
除了大眾熟知的特斯拉電動汽車,這家公司旗下其實還在經營太陽能屋頂發電系統,以及家庭儲能系統Powerwall。
作為一款儲能設備,Powerwall能夠在電力需求低谷期充電,在用電高峰期輸出電力,達到「削峰填谷」的調節作用,當電網意外斷電時還能作為應急備選。除了針對家庭用戶的Powerwall,特斯拉還推出了針對公共場所的商用版Powerpack。
再配合一套太陽能面板發電組,從發電、儲電到用電,一個自給自足的家庭用電閉環就搭建完成了。理論上,這時你就可以完全脫離電網。如果還有多餘電力,你就可以將其共享給特斯拉對外售賣賺錢。
CNN報道中寫到,特斯拉計劃出售的電力主要來自電網或特斯拉製造的電池,同時還包括那些家中裝有太陽能電池板的得州居民的共享電力。
此外,特斯拉還計劃建造兩個250兆瓦的巨型儲能電池,以便在夏天等用電高峰期,作為電網之外的補充,為家庭用戶供電。
得克薩斯州公用事業委員會表示,今年2月因遭遇極寒天氣而導致大面積電力供應中斷後,已有包括特斯拉在內的多家新供應商提交申請,希望在得州銷售電力。
甚至早在2015年12月,時任特斯拉中國公共策劃與充電基礎設施總監的高翔在接受采訪時還提到另一種電力來源——電動汽車,表示以後車主可以「把電賣給電網」。
2015年4月,特斯拉正式推出家庭及企業電池組產品
高翔表示,隨著智能電網建設,尤其是車和電網的互聯互通,在VTOG(雙向逆變充放電技術)支持下,從車反過來給電網充電就將成為可能。
此時的車,相當於無數個儲能電池,還能起到對電網削峰填谷的作用,即晚上用不掉的電儲存到車里,白天用電高峰時車主再把這些電散落地賣還給電網。
這樣做的好處是,能夠把電網冗餘電力最大化利用起來,不但使車主得利,電網也節省了發電及儲能成本。
不過實現這一假設,除了技術上突破外,更大的考驗則在於管理、政策等的協調配合。
眼下的Powerwall也有點小麻煩,正因頻繁上調價格而引發部分用戶不滿。從1代的3000美元起,Powerwall 2代不僅將起售價漲至5500美元,還在過去一年間多次提價,目前已達到7500美元。
而且特斯拉在最新政策中還要求用戶必須訂購特斯拉的太陽能屋頂瓦片才能購買Powerwall儲能系統。據媒體估計,整體套餐價將在41000美元以上(近30萬人民幣)。
這顯然不是大多數用戶能夠接受的價格。Regulatory Assistance Project高級顧問吉姆·拉紮爾曾對此表態,認為儲能電池有用武之地,但前提是它能變得更加便宜。「可再生能源只有整體上變得比化石能源發電、用電更便宜,新型電力取代煤電才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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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特斯拉自建太陽能發電系統和儲能系統等方式賣電的嚐試,谷歌、蘋果等公司則是借助第三方買來的多餘風電、光電等向用戶售電。
2010年,美國聯邦能源管理委員會(FERC)一致通過了谷歌以市場價買賣電力的授權申請。FERC在其投票會議上說到,谷歌目前並沒有生產電力的設備或用於傳輸電力的輸電線路,並且也沒有製定利用這一授權零售電力的計劃。
谷歌解釋稱,公司對電力市場的興趣來自於管理自己能源供給並更好地接觸可再生電力的渴望。「谷歌沒有銷售它的能源管理服務或在能源市場進行投機的計劃。」谷歌一位發言人直言,公司也不確切知道以後會怎麽利用這一授權。
「我們提交這一申請,目的是為了自己的運營,包括數據中心,在獲取電力方面有更大的靈活性。FERC的授權將提高我們保障自己購買能源及接觸可再生能源方面的能力。」
事實也顯然如此。谷歌此後十年間並未投入對電力技術的研究創新,反而將重點轉向產業投資。
2011年,谷歌以3.5億美元投資光伏公司Clean PowerFinance和SolarCity,後者於2016年被特斯拉收購。到2016年,谷歌有44%的電力供應來自風電和光伏項目。截至2017年,谷歌實現了100%可再生能源作為電力供應。
與谷歌一樣,蘋果也在越來越多地投資風能、太陽能基礎建設項目。根據蘋果官方介紹,這些可再生能源項目目的在於給蘋果辦公大樓和廠房供電,如蘋果總部大樓、各地園區,及全球數據中心等。
但隨著可再生能源鋪設越來越多,這些設備發出的電量開始超出公司自身所需。
為了更好地打理這些多餘電力,蘋果公司在2016年6月,於庫比蒂諾總部創立了一家能源子公司「蘋果能源公司(Apple Energy LCC)」。
2016年6月6日,蘋果向FERC申請允許蘋果能源公司直接售電給終端用戶,解釋稱因為蘋果能源的規模很小,在電力市場不會是影響市場秩序的重大對手,沒有壟斷等疑慮,希望FERC能在60天內核準。
8月4日,FERC向蘋果能源授出許可。蘋果也成為繼谷歌後第二家進入電力零售市場的科技巨頭。
蘋果副總裁麗莎·傑克遜( Lisa Jackson)曾對媒體談到:「太陽能和風能等清潔能源面臨的挑戰在於供電斷斷續續。如果我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並且可以證明它的效果,那就能消除對間歇性的擔憂,並在穩定方面為電網提供幫助。這可以供其他公司模仿或借鑒。」
根據BBC報道,蘋果能源獲批售電的3個太陽能項目,有兩個來自內華達州,每年可生產總計70兆瓦電力;另一個位於加州,每年可生產130兆瓦電力。
而且,與谷歌一樣,蘋果也爭取到了FERC的特殊豁免權,即允許蘋果能源以市場價而非批發價直接賣電給終端工業用戶及居民用戶。
靠著電力中間差價,蘋果能源過去五年里給母公司持續貢獻著營收。
彭博行業研究分析師KitKonolige評價指出:「像谷歌、蘋果這樣的科技公司,踏入售電市場是早晚的事,仔細想想,如果你擁有且運營發電設施,自然希望獲得售電權並實現創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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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使特斯拉、谷歌、蘋果涉入賣電生意的背後,各有各的算盤。
馬斯克曾對外表示,未來清潔能源項目將是比汽車業務更賺錢的特斯拉新支柱。
馬斯克的這一構想從特斯拉官網介紹中也能窺到一二,上面提到:特斯拉正在通過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以及適用於家庭和企業的綜合可再生能源解決方案,加速世界向可持續能源的轉變。
早在2016年,特斯拉以26億美元價格收購了美國最大屋頂太陽能面板提供商——SolarCity。馬斯克宣稱,未來特斯拉要「改變全球整體能源基礎建設,及世界使用能源的方式。」
今年7月份,特斯拉部分股東曾為這筆交易發起集體訴訟,基於SolarCity是馬斯克堂兄弟創立,且馬斯克持股22%,認為該筆交易是馬斯克為救親人公司免於破產的違規舉動。
在辯護中,馬斯克給出的理由是當時若不收購SolarCity,特斯拉推出的Powerwall就將無法順利量產。
馬斯克最近一次提及清潔能源項目發展是在2019年四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太陽能屋頂是特斯拉重要的產品線之一。
作為特斯拉、SpaceX、Neuralink等眾多明星公司的掌管者,馬斯克身上的最大魅力在於,他總能在外人覺得不可能的領域,創造可能,從電動汽車、太空旅行、超級高鐵隧道到腦機接口,無一不是。
Regulatory Assistance Project高級顧問吉姆·拉紮爾認為,馬斯克開發太陽能的舉動,是在再一次豪賭明天。
另外,發展清潔能源,也將是解決當下電動汽車VS降低碳排放矛盾的源頭解。
國際知名能源專家、南方科技大學創新創業學院院長劉科談到,從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分析看來,考慮到電動車電池生產過程中的二氧化碳排放,如果電網里的電大部分仍然是火電,那麽電動車對減碳及全球氣候變化影響非常有限。
根本解決之道就是徹底改變能源結構,「只有能源結構和電網里大部分是可再生能源構成的時候,電動車才能算得上清潔能源。」劉科表示。
而通過特斯拉太陽能屋頂瓦和Powerwall儲能系統,未來的特斯拉汽車製造工廠就有望替換成綠色電力,讓電動汽車的環保之名真正名副其實。
除此之外,Powerwall的另一大作用,則是能夠充分利用從特斯拉電動汽車上退役下來的動力電池,實現動力電池的梯級利用(即二次或多次利用)。
不同於馬斯克豪賭明天的野心,谷歌、蘋果對賣電生意的入侵則務實得多,就是為了解決碳中和目標。
盡管2018年蘋果宣稱數據中心、配送中心、零售店和公司辦公室都以100%的可再生能源運行,但蘋果還有更大的計劃,它希望依附其上的供應商也能實現這一目標。
根據蘋果官方數據,蘋果有約75%的碳足跡分布在全球供應鏈中。這75%中,又有約70%的碳排放量來自電力消耗。
2019年,蘋果開始介入並鼓勵其供應鏈夥伴向100%可再生能源轉變。目前,蘋果供應商正在逐步轉換到更環保的化石燃料替代品,如太陽能、風能、水電等。按照蘋果公司計劃,到2030年,供應鏈夥伴也將完全由可再生能源提供動力。籌建更多綠色電力項目,仍然是蘋果當前的重要任務。
眼下,尚未在造車上針鋒相對的特斯拉和蘋果、谷歌,在賣電上有了交鋒的可能性。
參考資料:
《專家熱議碳中和:要在「固碳量」「中和程度」上爭取話語權》新京報
《面對電力需求的波動,馬斯克用一塊電池打破了新能源僵局》雷鋒網
《從代碼到電力:涉足能源10年谷歌收獲了多少》36氪
《蘋果進軍綠色能源 僅是賣電這麽簡單?》能源圈
《谷歌買賣電力申請獲美國能源管理委員會批準》中國日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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